须王不愧是BOSS，连约会方式也这么别出心裁（爬树神马的），啧啧……

3【自由】

到达港口之后换乘飞机和汽车，直到将近深夜才到达日本。由于有时差的关系，巴也不知道到底花了多少小时。再加上来到日本之后又坐了很长时间的卡车，他也无法确信这里是否真的是日本。

从车上下来之后发现他们来到一片绿意环绕的土地。应该说这里是山里才对吧。高高耸立的丛林之间，一栋四周被高墙环绕的C字形白色现代建筑出现在眼前。大门的上方安装有监控摄像头。巴被须王搂着肩膀带到建筑物里，他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研究所里一样，也许这种地方的构造哪里都差不多吧。

“今天已经很晚了，明天我再带你到处逛逛。”
穿过自动门，须王一边说一边把巴带到电梯处。

“你的房门号是513。记好了哦？”
和其他成员在电梯处分别，现场就只剩下须王和巴两个人。来到五楼，向须王所说的那间房走去。房间的门锁是用指纹认证的，须王一把手按上去门就自动打开了。

“明天去把你的指纹也登录了吧。巴，你累了吧。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吧。”
这是一间宽敞的二居室房，另一个房间是卧室。浴室和厕所也一应俱全。卧室里有两张单人床。和至今为止他所生活的研究室不一样，房间的装修以暖色调为主，令人心情放松。除了有电视和冰箱之外，还有一张可以让人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的沙发。得知从今以后要在这里生活，巴虽然还没有什么实感，但是他喜欢这种让人感觉很温暖的装修。

“已经这么晚了啊。你也已经很累了吧。要睡吗？”
镶着金色宝石的座钟显示时间已是深夜三点。巴虽然兴奋得没什么睡意，但是听到须王的话他还是点了点头。

“巴的床是这边，你睡靠窗的这张。”
须王带着巴来到卧室，指着靠窗的那张床对他说道。接着须王把手放在墙壁上，拉开拉门。墙壁里出现了衣柜，衣柜里挂着一排排整齐的衣物。

“我觉得应该会合身……这里全都是你的衣服。有衣服要洗的话就放到那边的篮子里。呃……睡衣是哪件来着……啊，是这个。”
巴从须王手上接过质地柔软的衣服，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。他没想到须王竟为自己准备了这么多，与其说高兴倒不如说有点愕然。

“要是巴穿得合身就好了，这都是我挑选的哦。”
须王温柔地笑着说道。看到那张笑脸，巴不知怎么的只觉得十分过意不去，怀着受宠若惊的心情，他小心翼翼地开始换睡衣。

“今晚太累了。不过总觉得兴奋得睡不着呢。”
巴换好睡衣钻进被窝里之后，须王在旁边的床上坐下来，眯起眼睛凝视着巴。须王的心情也和自己一样。一想到这里巴的胸口就一阵温暖。

“巴，明天我会带你到处去参观，不过要去哪里完全由你来作主。你想去哪里都行，就算不告诉我也没问题。但是只有一个条件希望你能答应。”
对上茶色眼瞳的那道笔直的视线，巴无法移开视线。

“睡觉的时候一定要回到这间房来睡。这样我就安心了。能答应我吗？”
条件出乎意料的简单，于是巴点了点头。须王高兴地笑起来摸摸巴的头发。

“晚安。我洗个澡再睡。”
须王站起来把灯关掉，离开了卧室。另一张是须王的床吧。巴从来没有过跟谁同睡一间房的经验，不由得有些激动紧张。

不过话说回来，事情的发展真是出乎意料。一直以来过着被监视的生活的巴，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带到这片遥远的土地上来。他现在还没有什么实感，也无法预料将来会是怎样。也许从今以后都会有须王来保护自己吧。自从懂事以来他就一直想要自由，然而一旦真的被给予了自由，他反倒觉得不知所措，也感觉不到什么欣喜。

（到哪儿去都行，这是真的吗……）
因为从来没有人这么对他说，所以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。明天该做什么才好呢。

突如其来的生活巨变让他一下子无法适应过来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。研究所的人会不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，把他带回研究所去呢。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，就算闭上眼睛巴也感觉不到丝毫困意。

突然，门被静静地推开，巴知道是须王回来了。巴在被窝里蜷起来，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。忽然间感到脚步声接近自己，接着一只手放在他的头上轻轻地反复抚摸起来。宽大的手掌充满怜爱地轻抚着巴的脑袋。

突然间好想哭，心里一阵焦虑。从小到大，对巴做出过这样的行为的只有孤儿院里的保姆。那充满了爱意的抚摸是如此的怀念而熟悉，巴拼命地紧闭着眼睛忍住泪水。

好不容易等须王的气息渐渐远去，巴不知为何反而松了口气，把脸埋进床单里。


第二天，巴的新生活开始了。最大的变化就是每天不再需要做检查。不需要抽取血液，也不需要检查身体。一整天随便做什么都可以，自由得反倒让巴无所适从。

这栋建筑被称作第五中心，在这栋建筑大楼中有许多来来往往的人，二楼有二十四小时开放的食堂。食堂提供的是自助餐，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想吃的食物。五楼是住在这栋楼里的人的宿舍，四楼似乎是什么研究所，许多身穿白大褂的人们在其中进行某种研究。须王没有告诉巴他们在研究什么。问题是地下。地下一共有三层，走廊上划着红线。

“虽然到哪儿去都行，但是唯独地下不要去哦。”
在为巴介绍整栋建筑的时候，须王这么做出忠告。地下室似乎隐藏着什么不能公开的秘密。巴对这种事情已经很习以为常了，二话不说便点头答应。

除了睡觉的时间一定要回须王的房间之外，其他的时间真的是完全的自由，巴几乎是一整天都泡在一楼的大型图书馆里。能够看自己喜欢的书对他来说就是幸福。虽然须王把钱和购物卡给了巴，但是巴一次都没有用过。

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，但是一旦别人说你可以自由了，巴反倒变得害怕外出。

因为他害怕要是一个人外出的话，说不定会被研究所的人带回去。在中心里他可以过上安心的生活。尤其是身旁有须王陪伴，让他心里十分踏实。

“呐，你基本上都不外出呢。好不容易得到自由了，这样不会很无聊么？”
看到巴足不出户的样子，莲实在看不下去，某一天在食堂吃午餐的时候在巴的身旁坐下，担心地问道。莲表面上看起来虽然既毒舌又冷淡，但其实是心肠很好的人。每次看到巴一个人，莲都会主动跟他搭话。

“不……不要紧……的。”
巴一边咀嚼着蛋包饭一边回答，莲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，把手肘撑在桌面上。

“老是呆在这种深山老林里的话，整个人都会干枯的哦。只靠看书就能满足的生活，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啊，对吧相模？你要是有空的话，就带这孩子出去玩一下啦？”
看到相模端着盛满饭菜的托盘走过来，莲这么问道。相模在巴的对面坐下来，嘿嘿一笑。

“哦哦~可以啊。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？游乐园？还是游戏中心？反正明天我有空，可以带你出去玩哦。”

“呃……那个……”
对相模所说的那些地方一头雾水的巴正踌躇着该怎么回答，他便看到须王正端着托盘向这边走来。

“啊，巴。你在这里啊。明天有空吗？”
在巴的身旁坐下，须王笑眯眯地问道。因为刚刚相模也在邀请自己，所以巴说了句“刚才正在……”，没想到相模却抢在他前面替他回答“有空！有空！”。

“太好了，那我们一起出去吧？明天我一整天都有空。”
听到须王的邀请，巴转头看着相模，坐在一旁的莲马上笑出声来。

“须王，刚才相模正想说明天带巴出去玩呢。太好了，巴。你可以不用跟这个一身烟臭味的家伙出去玩了。下次再让相模带你出去吧，到时我也陪你一起。”
莲站起来在巴的脸颊上亲了一口。不知道莲是不是接吻魔，只要一见到巴就会亲他的脸或者额头。

“回头见，巴。玩得开心哦。”

“巴好好哦。我也想被莲亲的说——”
把叉子插在沙拉上，相模插科打诨似的说道。

“要是亲了相模那张脏兮兮的臭脸的话，我的嘴会烂掉啦。”
莲笑得妖娆，却出口毒辣，说完便转身离去。中心里住着许多人，但是须王和最初出现在船上的那几个成员关系最好。巴认识的也只有当时船上的那几个人，在他们的身边便会觉得放心。即使和警卫员以及食堂里的人见过面，陌生的地方还是不会那么容易让人适应。须王也明白巴的苦衷，所以只要在食堂看到巴一个人吃饭，就会马上来到巴的身边。

“难得相模出口邀请，真是不好意思。”

“没事没事，比起我来说还是跟须王在一起比较好。对吧？巴？”
虽然相模态度很大方，但是这时候老老实实地点头说是的话未免太失礼了，所以巴只好沉默不语。自从被带到中心，和须王就只有在午餐时间和晚上才能见面，这让巴心里有些不踏实。他纯粹地为须王没有忘记自己而高兴。这里有这么多人，想要须王只陪着自己这种想法，简直就像任性的孩子一样。

“须王先生。”
须王和相模一边吃饭一边聊天，这时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走到他们的面前叫须王的名字。

“呀，由纪。”
“这个月还没那什么呢。”
“是啊……”
叫做由纪的青年扫了巴一眼。过于强烈的视线让巴忍不住回过头去，发现由纪正在盯着自己看，巴不由得一惊，不小心弄掉了手中的匙羹。

“没事吧？要换新的匙羹才行。——由纪，待会儿我到你房间去。”

须王对由纪这么说道，由纪只好摆出一副不满的表情转过身去。巴还是第一次被人用如此充满敌意的眼神盯着看。明明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，这是为什么呢？是因为巴和须王关系好的缘故？

“巴，难得来到日本，要不要练习一下怎么用筷子？”
看到巴正要去取新的匙羹，须王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，将桌子上的筷子递给巴。

“呃……那就……”
巴有样学样地掰开筷子，用笨拙的手势拿着筷子，夹起蛋包饭送入口中。因为不习惯用筷子，饭粒一颗接一颗地不停往下掉，在一旁看着的相模忍不住喷笑出来。须王则笑盈盈地看着努力地用筷子夹饭的巴。

刚才那人是谁？

这么简单的问题，巴也还是没有问出口。


虽然晚上睡在同一间房，但也许是须王起得特别早的缘故，巴醒来的时候通常须王已经不在了。今天因为要一起出门，所以巴以为醒来后须王还在，没想到起床的时候发现须王的床上已经空了。

“早上好，今天天气很好哦，赶快出门吧。”
巴换完衣服之后须王才出现。须王把装着行李的登山包递给巴。巴一头雾水地把背包背在肩上，和须王一起乘电梯下楼。须王身穿白色的半袖衬衫以及卡其色的裤子，打扮得很休闲，而且两手空空。

“那个……行李呢？”
出了中心之后没多久，巴按耐不住好奇心地问道，须王开心地笑了笑，把帽子给巴戴上。

“全都在巴的背包里了。谢谢。”
是这样吗？巴虽然有点在意，但是看到须王笑眯眯地这样回答，也只好跟着走出大门。登山包里面不知装着什么东西，还是有点沉的。不过更让巴感到吃惊的是，须王开始步入山道。他本来以为外出什么的一定是坐车出去，没想到须王竟然打算徒步走下山。刚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，车也开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，巴觉得很意外。

“那、那个，不是坐车下去吗？”
“虽然我也想过，但是难得天气那么好，一起走走吧，一定很开心的。”
须王爽快地回答了巴的问题，开始沿着细长的山道走起来。这条路过于狭窄，汽车无法通过，也许是因为对附近地形了如指掌，须王沿着狭窄的兽道向前走。第一次走在这种路上的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，紧紧跟在须王的身后。

此时将近七月，日本的炎热是俄罗斯无法比拟的。巴脚踩地面，擦了擦汗仰望天空。

视野里的一切全都在闪闪发光。和至今为止他在研究所看到的景色截然不同。这些不是人工造景，而是生长在大自然里的树木花草，就好像你可以随便走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，这种解脱感让人心情高昂。巴第一次感受到能够在自己喜欢的地方自由行走的幸福。风吹拂着脸颊。仅仅是这样和须王静静地在山道里漫步，就让巴感到十分快乐了。

（真是不可思议的人啊……）
和须王相遇之后，巴的世界就发生了改变。他感触良深地看着自己那脏兮兮的鞋底，脸上浮起微笑。

“那边有一条河流。我们在那儿吃早餐吧。”
走了一段路之后就看到前方有一条涓涓溪流。须王走到小溪旁，在一颗横卧在地面的树干上坐下，催促巴打开背包。

“为了和你一起吃，我特地让人做的。”
背包里放着三明治和水壶。巴和须王两个人一起坐在水边一边眺望着溪流一边吃东西。三明治比中心里的那些要美味好几倍。

“我可以摸一下小溪里的水吗？”
吃完之后巴这么问道，须王忍俊不禁地说道。

“随你喜欢，请吧。”
看来刚才的这个问题是多余的。巴脸红地走到水边，试着把手伸了进去。从指尖掠过的流水比想象中的还要冰冷，巴刚把手收回来，又再次把手伸出去。

“须王先生，有鱼。”
巴蹲在水边转头对须王报告，须王也走了过来，在水边蹲下腰。

“这是青鳉鱼吧？还有叫我仁就可以了。”
“仁……”
巴抬起头来叫了声须王的名字。须王有些害羞地摸了摸下巴，心满意足地点点头。

在小溪玩耍了一阵，接着继续下山。这么长时间地行走山路还是头一次，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，膝盖开始有些酸了。不过巴并不觉得累。因为登山包越变越轻，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个过程让人很开心。

“是时候该休息一下了。”
中午一点过后，须王向有车经过的公路走去。阳光下的柏油马路将炎炎热气反射回来，走在路上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。在须王的提议下，两人来到路边的一间木屋一样的小店里。一进店就能感受到空调里吹来的阵阵冷气，让人心旷神怡。在靠窗的座位上坐下之后，须王翻开菜单。

“这里的咖喱和蛋奶烘饼很好吃哦。”
须王笑眯眯地指向菜单上他推荐的料理。巴不太清楚于是点了和须王一样的料理，然后他开始兴奋地四下打量起这个小店来。他是第一次进餐厅，有点担心自己的举动会不会显得奇怪。虽然有须王在身边应该没事，但是眼前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那么新鲜，他不知道该把视线焦点集中在哪里才好。

咖喱终于端了上来，可是辣得巴直掉泪。坐在对面的须王似乎正在拼命地忍笑，巴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。

“对……对不起……噗……呵呵……我没想到你这么不能吃辣……呵呵……啊哈哈哈……哎呀真的对不起。啊——笑死我了，巴……我把我的水也给你好了……来。”
看到巴泪流满面地狂饮冷水，须王抖着肩膀地笑个不停。咖喱虽然辣，但是味道却很好。结果为了缓和辣味，巴喝了太多的水，肚子也被撑到饱。

“仁，你喜欢吃甜的东西吗？”
饭后看到须王一脸享受地吃着蛋奶烘饼，巴好奇地问道，于是须王笑着点点头。

“是啊，我最喜欢吃蛋糕和冰淇淋了。巴呢？”
“我……大概也喜欢吧……？”
“那下次我带你去好吃的蛋糕店好了。”
须王眯起眼睛说道，巴高兴地点了点头。蛋奶烘饼真的很好吃。就在吃完准备离开的时候，须王从背包里取出钱包，塞到巴的手里。

“那你去付款吧。”
在柜台前须王突然这么说了一句，就走出了小店。虽然须王教过巴怎么付款，但是来到日本之后，巴还没习惯在店里付钱，这一紧张汗就下来了。

虽然后来好不容易用须王的钱包把帐付清，但是巴局促不安的举止让店员好奇地盯着他看，巴羞得满脸通红。走出店外发现须王正笑盈盈地站在门口等自己。

“知道怎么付钱了吗？”
“差……差不多了……”
“嗯，做得好。”
须王摸着巴的脑袋表扬道。巴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孩子一样，他隐隐约约地觉得，正是因为自己总是呆在中心里足不出户，所以须王才选择了这种方式吧。虽然巴对须王突然把钱包塞到自己手上感到吃惊，不过好在他总算是掌握了用钱的方法。下次他应该知道怎么自己付钱了。

“那我们走吧。前面有一个野鸟园。那里有火烈鸟，我们去给鸟儿喂食吧。”
须王轻轻拍了巴的背后一把，巴笑着向前走去。


在野鸟园里可以看到只在书上见过的各种鸟类。巴把饲料放在手心伸过去喂栖息在水边的火烈鸟。虽然有点害怕会被长长的鸟嘴扎到，但是试着把手伸出去之后，那只鸟却很温顺地吃着巴手中的水果。喂鸟的过程很开心，巴到处给鸟喂食，而须王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给鸟喂食的巴。

“仁不喂一下吗……？”
正在给肩膀上的小鸟喂食的巴这么问道，须王站在离他们有些远的地方为难地笑了笑。

“嗯……我是不行的吧……鸟还算好。毕竟我有一半是兽，它们会对我抱有警戒心的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
巴望了须王一眼，心里怦怦直跳。和须王在一起的时候，须王基本上和普通人类没什么两样，巴差点忘了须王是兽人的事实。就算是知道须王有异于常人的能力，看到须王变身成兽人也是五年前的事了。要不是须王提醒的话，对巴来说那段往事就像梦一样不真实。

结束了在野鸟园和各种鸟儿的嬉戏，两人开始沿着山路往山上走。还以为是要回去了的巴开始觉得有些不舍，可是须王却穿过中心建筑，向更高的地方爬去。

“再往上爬一点就能到达一个不错的风景点哦。”
沿着斜坡爬了很长一段时间，须王为气喘吁吁的巴加油鼓劲。这是巴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的步行，他深刻感受到自己是多么的缺乏体力。渐渐地周围的光线开始变得微暗，白天的时候明明温度那么高，现在气温却突然间下降了好几度。当两人来到一个比较高的地势的时候，须王跳到道路一旁的树丛中，牵着巴的手走进草木乱立的丛林。巴在须王的牵扶下小心地走着，最后两人来到一棵粗壮的树木前。树干粗得必须两个成人才能合抱住，树枝弯弯曲曲地向上延伸。

“那么我们来爬树吧！”
突然听到须王这么说，巴惊得还没反应过来，臀部就被须王轻轻推了一把。爬树什么的对巴来说还是头一次，再加上树木倾斜得厉害，好不容易爬上去，脚也根本动不了。

“不行，我不行的。”
巴颤抖着猛地摇头，须王笑了。

“什么嘛，巴。你可真没出息啊。那……你趴在我的背上吧。”
须王蹲下身来背对着巴。须王该不会是要背着自己爬树吧？巴小心翼翼地伏在须王的背上紧紧搂住他的身体。宽厚的背脊上传来温暖的体温，让巴感到莫名的安心。巴和须王的体格相差很大，趴在须王背上的巴忽然有种错觉，也许父亲就是这样的感觉吧。

“抓稳了哦。”
轻轻地把巴背起，须王开始爬树。须王爬树的速度快得简直让巴有点害怕，他只能紧紧地抱住须王的脖子。须王身手矫健地往树上爬，一直爬到距离地面很高的一条粗大的树杆上停下来。

“巴，快看，好美。”
被须王背着来到高处，巴害怕得心惊胆战，须王指着有海的那一面对巴说道。在须王的扶持下好不容易在粗大的树杆上站稳，巴举目凝望正慢慢沉入海面的夕阳。天空如同火烧一样被染得通红，眼前的景色绚丽夺目。

“呜哇……”
巴搂住须王的腰，惊叹得目瞪口呆。美的不仅仅是落日，还有远处的群山，以及在山下铺展开来的景色更令他叹为观止。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风景。巴忘记了身处高处的恐惧，被眼前这沉浸在一片赤红的绝景而夺去了魂魄，久久说不出话来。

直到夕阳完全沉入海面以下为止，须王都默默地站在巴的身旁。巴依依不舍地看着夕阳彻底消失在海面上，心头划过一抹忧伤。

“巴，你后悔来日本吗？”
脸上刚刚露出忧伤的神色，就突然听到须王这么问，巴惊讶地抬起头，发现须王正忧心忡忡地凝视着自己。

“为什么……？我……每天都很……快乐……。既不需要抽取血液……”
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，巴回答得吞吞吐吐。自从须王把他从那个囚笼中解救出来，巴最高兴的就是不必每天采血和检查。仅仅是这样就已经让巴很开心了，他不知道为什么须王要这么问。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表情很阴暗吗？莫非自己无意中露出了不开心的表情？突然间，巴开始担心起自己的态度。

“我……可以从那里解脱出来，觉得很开心。”
心想要把自己的心情切实地传达给对方，巴认真地说道。须王看着巴苦笑起来。

“我想让巴开心。巴觉得开心的事，喜欢做的事，想做的事，全部我都会替你实现。什么都行，我希望你在我面前能够任性一点。也许从小到大巴自己的意志从来都不被尊重。所以突然之间要你主动去要求什么会挺难，但是请你不要客气，有什么需要尽管说。”

须王的话虽然让巴很开心，但是要问巴想做什么，一时半会儿他还真没什么想法。自打出生到现在，他一直过着不允许拥有主见的生活。突然间从这种环境中被解放出来，长年以来形成的性格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。巴困扰地低下头去，须王便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背脊。

“还有一件事，我必须向你道歉。”
听到须王低声这么说，巴抬起头来。

“饵只能活二十年这件事，你知道吗？”
“哎……？”
巴顿时浑身僵硬。须王说过巴是“饵”，可是巴现在已经超过了二十岁。虽然看起来很年幼，但是实际上他已经二十二岁了。

“所以在组织里的饵在二十岁前要和兽人进行契约。只要和兽人结下契约，饵就能继续活下去。但是与此同时，饵的寿命会停止增长。……五年前，你是多少岁？搞不好我在你还很年幼的时候就令你停止生长了……”
须王看着巴，苦涩地低声说道。这样的真相巴还是第一次听说。说起来这五年里，研究所里的人也对巴完全没有成长一事感到好奇。

“当时十七岁。”
“这样，十……，哎哎！？十七岁！？”
巴报出五年前自己的岁数，须王顿时惊讶地捂住嘴巴。

“啊，啊……这样啊？十七岁……我还以为……这样啊，十七岁……”
须王一边喃喃低语，一边抖动着肩膀。还以为他怎么了的巴忽然被须王的大笑吓得往后一缩。

“对不起，我还以为当时你才十三岁左右……我还心想你看起来那么小是不是我的错……太好了，不对，这一点也不好，不过我总算安心了。”
须王背对着巴，肩膀一直在颤抖。知道须王其实是在笑，巴有点生气地拧了须王的腰一把。

“好痛，抱歉，但是和你重逢之后我一直被这个问题所困扰，知道这是不可抗力之后就还挺高兴的。”
须王转过脸来，表情显得非常开心。看到他的表情，巴觉得刚才生气的自己也显得有些愚蠢了。

“我……是不是很小啊……”
“啊，对不起，对不起！要是你介意的话我道歉。看起来虽然小，但是巴很可爱哦，因为这样的话就可以很轻易地抱起来嘛，比如这样……”
突然被须王紧紧抱住，巴焦急地睁大眼睛。须王把扶着树干的手松开，仅靠双脚站在危险的树杆上。虽然被须王抱在怀里让巴很开心，可是他有点害怕万一掉下去的话怎么办。

“仁、仁……手……”
“不必担心，你以为我是谁？”
须王的眼睛忽然眯成一条线，把巴的身体打横抱起来。由于脚不着地的关系巴只好紧紧搂住须王的脖子，下一个瞬间，整个身体便高高地浮起在空中。

须王抱着巴往更高处跳去。巴还以为须王会就这样跳落到地面上，须王却踩着树杆再次向上跳起。

“我决不会松开你的。放心地抓稳我吧。”
听到须王在耳边轻声低语，提到嗓门眼的一颗心顿时无比踏实。只要有这双手在，就不会有任何危险。巴彻底地放下心来，直到回到中心大楼为止都沉浸在愉快的空中漫步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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